节气‖春分
明日,春分。
上周五,前一天的柳芽的皮衣还穿得整齐,中午,胀破了,露出里的白绒的苞片的柔毛,有的小叶紧紧贴着花序,仿佛到了陌生环境粘在妈妈腿上的小娃。
拂了拂柳腰,触手还是僵硬,冬芽被灌饱了糖浆水,醉眼朦胧地崩开皮衣,可,整株树,就是遥遥地看,也没有柳烟样的鹅黄,可能是在等如酥的小雨,那时草色遥看也青。
被柳芽的小叶尖尖的红丝迷了眼,欣喜地巴望第二天能见到更多,转眼就卷起来,似翻卷的帽耳。可是,今天,风起云涌,卷起千堆雪。
第二天,徘徊的北风又折回来,赶走了南风,还是春季的大风,逃之夭夭。于是,没有更多的小叶,北风让它们裹紧了皮衣,又缩进壳里。这几天,换了春装的,瑟缩着,兴奋着今日出现的堆雪似的云。
透过毛白杨的鼓胀的毛毛球,柳的珠帘的膨大的芽珠,蓝的天里白的云。偶尔的丝样的,倏忽的淡淡的云,仿佛偷偷跑出来,匆匆而逝,现在,终于不慌不忙,成了型的,一团团的,翻滚着,带出底下的污脏,天空被铺上暗灰的云。
从空中跌下大片大片的雪花,真是嫌春色晚,穿过庭树。虽然没落几片雪花,但,明日,春分。
春分,分春,春三月,分了一半,上周日,昼夜平分,现在,晨曦和黄昏极力向两侧拉扯,天光渐长,睡眠的时间在缩短,鸟雀早早地起,山斑鸠也出现在运河公园,和大山雀一样灌入耳中,栗耳短脚鹎还形单影只。徘徊的北风,回眸一笑,哆嗦的冬日原来还没离去,湖里的残冰还在,林下已经下得去脚,枯枝败叶被搂走,吹干的土地上龟裂的口子纵横交错,一层松软的土只够承受早春的春草,下面还是冻土,整个春分的日子能化尽,所以是给清明做嫁衣,才能备耕。
不知料峭的日子还要多久,酥软的土地供养着春草,它们叶片表面多有绒毛,一日一日地铺开,争着日光,晦暗的荠刚刚变脸似的绿,就开出花,一个姐姐在枯黄的草地上寻着仿佛穿了暗红袍子的荠,挖菜了啊?!这怎么能算得上可以挖回去的野菜?震惊!它们只是传递消息的使者,待到一场春雨,一场透雨,欣欣然支棱起身子,那才是好野菜,有春的味道。现在,许多才钻出来的紫红的叶芽的苦碟子,枯叶返青的蒲公英,蜷曲的荔枝草,消瘦的委陵菜,越来越多的葶苈,它们在等一场好雨。那些树在等春风,积聚力量养大的冬芽要在早春绽放,等吹得昏头昏脑脱了衣服的南风。
让冬芽裹紧衣服的北风被嫌弃,没点儿眼色,不想要风骨,渴望越来越丰盈的彩墨,蓝的天里印上简单的花瓣和幼稚的叶。
谁把春光分一半?不要雪花穿庭树,要烟柳皇都,花如人面。
期待,春分!